那天早上真是狼狈到家了。
我趿拉着拖鞋去阳台收昨晚忘了拿进来的衬衫，脚底下不知怎么就打滑了，整个人以一个特别滑稽的姿势往前扑 —— 说真的，当时脑子里还闪过一个念头，要是被邻居看见，估计能笑半年。
结果就是膝盖磕在门槛上，青了老大一块，疼得我半天没爬起来。趴在地上的时候，视线刚好对着窗外那棵老槐树，去年冬天修剪得光秃秃的枝桠上，居然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。
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树，就小区里最常见的那种，春天飘白絮能让人喷嚏打不停的。可那会儿看着那些裹着嫩黄的芽苞，突然就愣住了。
前阵子不是忙着赶项目嘛，天天熬到后半夜，外卖盒子在桌角堆成小山，冰箱里的牛奶过期了都没发现。有时候对着电脑屏幕发呆，总觉得日子像台不停转的机器，我就是上面那颗快磨秃的螺丝钉。
膝盖还在隐隐作痛，我慢慢撑着墙站起来，一瘸一拐地挪到窗边。风一吹，那些小绿芽居然还晃了晃，像是在跟我打招呼似的。突然就觉得，这树可真行啊，挨过零下几度的寒风，被物业剪得乱七八糟，春天一到，该发芽还是照样发芽。
展开剩余55%那天中午没点外卖。打开冰箱翻了翻，居然找到半颗蔫了的胡萝卜和几个鸡蛋。就着这点东西，炒了盘胡萝卜炒蛋，虽然盐放多了点，就着白米饭居然吃了满满一碗。洗碗的时候看着泡沫里自己的影子，忍不住笑了 —— 多久没好好做过一顿饭了？
晚上不到十一点就关了灯。黑暗里能听见窗外的风声，膝盖的淤青处还在隐隐作痛，但这种真实的痛感，居然比盯着手机屏幕到眼酸要踏实得多。迷迷糊糊睡着前想，明天早上要不要试试煮粥？
第二天醒得比闹钟早，拉开窗帘时，阳光刚好落在槐树叶上，新抽的叶子薄得透亮。下楼买了新鲜的小米和南瓜，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慢慢切南瓜块，刀碰到案板的声音咚咚的，心里却出奇地静。
其实也不是突然就顿悟了什么大道理。就是摔的那一下，还有看到树发芽的那一眼，让我觉得，日子好像不用过得那么急吼吼的。就像那棵树，它也没因为冬天冷就放弃春天啊。
这几天慢慢调整过来了。晚上尽量不碰工作手机，周末会去菜市场逛逛，看着老太太们挑黄瓜时捏来捏去，听摊主大声吆喝，觉得特别有烟火气。膝盖上的淤青变成了难看的黄绿色，但走起路来已经不疼了。
昨天路过楼下，看见保洁阿姨在浇花，顺手给槐树也浇了点水。水珠挂在新叶上，亮晶晶的。阿姨笑着说："这树啊，你别看它不起眼，每年都长得旺着呢。"
我突然觉得，人可能也跟树差不多，偶尔摔一跤，受点伤，都不算啥。重要的是，得像它那样，该发芽的时候，就使劲儿冒出点绿来。
生活嘛，不就是这样，好好吃饭，好好睡觉，等着那些该来的，自然就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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